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半。
七月的天空晴朗無雲,強烈的陽光照射著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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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來說,這是會對吸血鬼造成強烈不適的環境——幸好一夏今天有遵從輝矢的指示,塗好防曬露。
「話說回來,輝矢他應該沒事吧··········?」
“你呀,又在擔心曉的事情吧?”
“呃,是,是的。”
一夏的心思實在太容易看穿了。
“不用太擔心他,那位王子可是很強的,這點你自己最清楚的吧。”
“········嗯。”
雖然有一點不甘心,但是一夏無論是體術,劍術,還是魔法與眷獸,都從來沒有贏過輝矢。
沒有什麼比擔心輝矢安危更要來得無謂了——一夏理應是最了解這一點的人才對。
「但是········這無法抹去的不安是怎麼回事·········」
“比起這些,時間也差不多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隔著些微距離的一夏跟箒雙雙站在沙灘上,並在看了彼此一眼之後點了點頭。
“出來吧,白式!”
“走吧,紅樁。”
兩人的全身瞬間被光芒所籠罩,IS裝甲隨之形成。與此同時,透過PIC所產生的漂浮感以及由動力輔助器所帶來的力量充盈感,使一夏的全身感覺都出現了變化。
“那麼,箒,拜託妳了。”
“被男生騎在身上原本是我的自尊心所不容許的,不過這一次就特別准許你這麼做。”
就作戰的性質而言,這次所有的移動都得交給箒來進行——也就是說,一夏要讓她背在背上。
儘管箒在一開始聽到這方式時,立刻不情願地提出抗議,然而一夏老是覺得,她的心情從剛剛開始就莫名的好。
——如果輝矢在場的話,恐怕就要吐槽她一句「還真是不坦率」了。
「可是,沒問題吧········?」
箒使用專用機還不到一天的時間。無論束小姐的個人化和設定最佳化做得有多好,操縱者本身可沒那麼輕鬆。
像輝矢那樣,剛剛拿到專用機就用的像身體的延伸一般,根本是癡人說夢。
「萬一出了什麼事,我必須得保護她才行。」
這麼想著的一夏立刻振奮起自己的精神。
“儘管如此,幸好我們剛好都在。只要我和一夏同心協力,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,不是嗎?”
“嗯嗯,是這樣沒錯啦。如果輝矢也在的話,我們就真的無敵了。”
·······那一瞬間,箒露出有點生氣又有點開心的表情,但是一夏沒有注意到。
“可是箒,老師們也都說了,這次並不是訓練;由於實戰中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,所以我們要特別小心——”
“我當然知道啊。呵呵,怎麼啦?你怕了嗎?”
“才不是。我說箒啊——”
“哈哈,別擔心,我會好好地載你到目的地的,你安心待著就行了。”
“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”
就連一夏,都察覺到箒的興奮有些異常。
「我知道獲得一台專用機讓她很高興,不過也未免太興奮了吧?」
——如果一夏更加了解獅子王機關時代的青梅竹馬,可能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。
蠢蠢欲動的戰鬥慾望,想摧毀一切礙眼之物的破壞衝動——正如老巫女(桔梗)所說的一般,箒心中的「煉獄之火」已經開始燃燒了。
抱持著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,一夏趴在箒操縱的紅樁背上。
「織斑、筱之之,聽得見嗎?」
IS的公用頻道傳來了千冬姊的聲音,一夏和箒點了點頭作回答。
“這次作戰的重點在於一擊斃命,注意,要在短時間之內分出勝負。”
“了解。”
“織斑老師,我只要視狀況支持一夏就可以了嗎?”
“對,可是不必勉強,因為妳才剛剛使用那台專用機,沒有實戰經驗,說不定會突然發生什麼問題。”
“知道了,我會儘可能地提供支持。”
儘管回答乍聽之下很冷靜,但箒的口氣果然還是很愉悅,給人似乎有點太過得意的感覺。
「——希望是我杞人憂天就好了·········」
「——織斑。」
“呃,是!”
這一次千冬姊的聲音並非由剛才的公用頻道,而是從私人頻道傳來的;一夏慌忙切換成那邊的線路回答。
「筱之之好像有點興奮,在這種狀況下說不定會出什麼差錯,萬一有狀況的話,你要去支援她。」
“了解,我會好好留意。”
「交給你了,還有——如果有必要的話,你可以使用「力量」。」
“·······如果有必要的話。”
「明白就好。」
接下來,千冬姊又把聲音切回公用頻道,下達指示:
「那麼,開始!」
——作戰開始。
箒背著一夏,一口氣飛上了三百公尺的高空。
「這、這、這個速度是怎樣!」
一夏的這個想法也無可否非。
紅樁此時的加速度實在太離譜了,簡直跟瞬時加速一樣——甚至可能更快。
持續往上攀升的紅樁儘管背上背著一夏這個重物,依然在短短幾秒之內抵達了五百公尺的目標高度。
儘管一夏沒有親眼目睹——但這個速度已經跟兩年前古城的那一記飛踢不相上下了。
“確定連結上暫時衛星·········信息比對完成,確認目標現在的位置——一夏,一鼓作氣上囉!”
“哦,哦!”
箒一邊說著,一邊加快紅樁的速度;腳部和背部的裝甲不負「展開裝甲」之名開展,噴出強力能源。
「這是跟《雪片貳型》相同的展開裝甲——而且是完全型!」
按照束小姐的說法,紅樁的展開裝甲能實時應對攻擊、防禦、機動等所有功能,而且它的IS裝甲幾乎都是這種展開型的形式;那麼當它達到輸出極限的時候,又會變成怎麼樣呢······?
至少肯定是超乎一夏想像的強。
「不過,那麼多能源到底是從哪裡——」
“看到了,一夏!”
“!”
彷彿自己的感覺一般,超高等偵測器的視覺情報顯示出目標。
正如其名,「銀色福音」全身都是銀色的。
最奇怪的部分是那雙從頭部長出的巨大翅膀——根據數據顯示,那雙跟本體一樣閃耀著銀色光芒的翅膀,似乎是融合大型推進器和廣域射擊武器的新型系統。
·······不過和數據一致的,大概也只有那麼多了。
“喂,箒。「福音」是長這個樣子的嗎?”
“不知道·····該不會是經歷了第二轉換吧?”
沒錯,「福音」的外表和數據顯示的出現了差異。
首先,它全身佈滿了金黃色的線條——而且這些線條中好像還有某種粒子流動著,就像是某種血管一樣。
然後,它的右手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——變成了一把長劍。
但最讓一夏感到警戒的,是那台IS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——那是讓魔族感到極度不適的神聖氣息,彷彿鋼鐵的天使真的得到了神之使者的力量一般。
「與其說是第二轉換········這個感覺,更像是·······」
··········更像是被特地改造了一般。
——無論如何,現在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一夏思考。
兩人使用高速飛行追逐著它,然後一夏把《雪片貳型》握在手上。
“要加速了——十秒後接觸目標。一夏,集中精神!”
“嗯!”
箒進一步地提升推進器和展開裝甲的輸出量,速度非常驚人,轉瞬間便以高速飛翔縮短與福音的距離。
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··········十!
“唔哦哦哦哦!”
零落白夜發動。一夏同時進行瞬時加速,一口氣迫近福音。
「行得通——!」
就在他的光刃觸及銀色福音的瞬間——
“什········!”
福音居然在最高速度的狀態下往一夏的方向反轉,以後退之姿備戰。
「重新調整姿勢——不,就這樣直接突破吧!」
畢竟都已經進入攻擊距離,要抽退已經來不及了。
既然如此,還是趕在對方反擊之前先把它收拾掉比較好。
下定決心的同時,一夏已經呼喚了第九眷獸的力量,狂暴的旋風聚集在他身邊,準備施展更快的攻擊。
可是——
「敵機確認,切換成迎擊模式,《銀之鐘》開始運轉!」
“!”
從公用頻道傳來毫無抑揚頓挫的機械聲,然而一夏卻從中感受到明顯的「敵意」,心中不由得一凜。
——現在的他還不知道,這份「敵意」來自於《銀色福音》——來自於IS自身的意志。
——他只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接著,不消數秒,他的不祥預感便化為了現實。
咻!福音的身軀突然漂亮地反轉一圈,以數公釐的準確度閃過零落白夜的刀刃;即使對搭載著標準慣性控制機能的IS來說,這種動作依然是難度很高的操縱方式。
——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,因為現在的福音裡根本就沒有人。
——不過,現在的一夏他們還不知道這一點。
“唔·······!它的那雙翅膀緊急加速了嗎?”
其實其他許多機體上也有所謂的高輸出多方向推進裝置,卻從未見過如此精確的緊急加速——一夏對於所謂的「重要軍事機密」有了全新的認知。
·······不,還不止如此。
剛才,明明零落白夜的刀刃沒有劈中福音的機體——卻還是擦出了金屬碰撞一般的火花。
現在一夏全身,都被魔力構成的狂風所包覆——刀刃當然也不例外。
——也就是說,和這股魔力產生碰撞,福音身上的氣息的真面目便是········
“箒,拜託妳支持我!”
“沒問題!”
將驚訝塞回肚子裡,一夏強而有力的呼喚著夥伴。
總而言之,時間拉長對雙方絕對不利。一夏將自己的後方交給箒掩護,再次朝福音砍了過去。
“唔!這個·······!”
然而福音卻再次以輕盈的姿勢,在千鈞一髮的距離閃過攻擊,動作就像游泳或跳舞般流暢。
因為零落白夜的剩餘時間迫在眉睫,被福音耍的暈頭轉向的一夏乾脆大動作地朝它揮了一刀。
——而福音並沒有錯失這個機會。
“!”
銀色翅膀——那個連推進器都有的裝甲部分質疑,彷彿展翅般地張開了。
「糟糕!那是——」
炮口。
為了同時將打開的炮口都對準一夏,福音便將翅膀往下壓。
“嘖——迅即到來,【始祖之金剛】(primus adamas)!”
在白式的超高等偵測器,或是一夏本人的意識理解情況之前。
吸血鬼的本能已經驅使著他進行防禦。
從左手噴出的血霧,化作漆黑的魔力。
從中出現的,是一頭漆黑的大角羊——一夏昨天才剛剛馴服的眷獸。
下一個瞬間,無數顆光彈迸射而出。
“唔嗚!”
雖然下意識的驚呼出聲,但一夏沒有受到絲毫傷害。
那些子彈是高密度壓縮而成的能源,形狀彷彿羽毛一般;一夏原以為它們會打在大角羊喚出的鑽石屏障上,結果卻在下一刻同時爆炸。
不過,無論是爆焰還是衝擊波,都無法突破第一眷獸的防禦。
何止如此,彷彿表示著原樣奉還一般,爆炸的威力在福音身上打出了莫大的傷害。
第一眷獸,【始祖之金剛】。
與第四真祖的第一眷獸等價的它,是在始祖系列中最擅長防禦的。
任何攻擊都可以擋下,並反彈到攻擊者身上——可謂不負災厄化身之名的,窮凶極惡的最強盾牌。
躲在盾牌後面的一夏,慢慢分析起福音的裝備。
福音的主要武器裝備似乎正是爆炸型子彈;不過問題在於——
「連發速度怎麼會這麼誇張啊·······!」
那樣的數量和速度——也就是所謂的「連續射擊」真的是快得驚人。
準度方面雖然不夠準確,不過畢竟是爆炸型炸彈,只要稍微碰觸到就能把擊中的地方轟出一個窟窿。
要不是有金剛的防禦,真的不堪設想。
“箒,要從左右兩側同時攻擊囉!左邊拜託妳了!”
“了解!”
一夏跟箒一邊進行複雜的迴避動作,一邊從兩側攻擊連續射擊的福音。
——就在這個時候。
「偵測到強大魔力聚合體,判斷為真祖級眷獸········現在,開始執行獵殺指令。」
公用頻道再次傳來了冷冰冰的機械聲音。
“什麼!”
隨著福音身上的光子血管變的更加明亮,龐大的能量向右手之劍流動。
當整把劍都籠罩在光輝之中時·········
啪嚓!猶如化作實體的強力光芒包覆著整把劍,給人一種長劍本身化作光輝的錯覺。
輕輕一揮,福音的光劍就把一夏和箒兩人同時彈開了。
——不,那才不是「光劍」這麼普通的東西。
“擬——擬似聖劍!?”
“怎麼可能?!”
一夏和箒的驚訝簡直快要突破天際了。
擬似聖劍,是阿爾迪基亞王國自古流傳的秘術。
如果並非王族的精靈使的話,那麼就必須借助精靈爐的力量來啟動術式。
——最合理的解釋,就是銀色福音的機體裡,搭載了精靈爐。
但這根本不可能。
第一,在IS開發上使用精靈爐之類,專門針對魔族的武裝,是被聖域條約和阿拉斯加條約明文禁止的。
第二,參與福音開發的美國和以色列,根本就沒有擬似聖劍的技術——那是僅屬於阿爾迪基亞王國和曉之帝國的專利。
不過,不等一夏他們搞清楚情況,福音已經逕自殺過來了。
“一夏,我來阻止它的行動!”
“我知道了!”
說完之後,箒便使用雙刀交互進行刺擊與斬擊。
儘管剛才因為被嚇一跳而無法應對,但箒好歹也是出身獅子王機關的劍巫。
只要用靈力和炎龍之火強化雙刀,就可以有效的對抗福音的擬似聖劍了。
而且她還開啟了臀部展開裝甲,配合該處所產生的能源刃自動瞄準福音,進行攻擊。
「箒操縱的機體也是怪物·······!」
她利用紅樁的機動力與展開裝甲自在地變換方位,並且利用緊急加速拉近與福音之間的距離;這波猛烈的攻擊果然讓福音也開始進行防禦。
“哈啊啊啊!”
——行得通!
心中這麼想著的一夏握緊手中的刀刃,卻沒想到福音開始全力反擊。
「La·········~~」
尖銳的機器聲響起。剎那間,翼狀推進器的所有炮門全開,數量合計36管,而且還是朝著各個方位同時射擊。
“算你狠········!可是誰甩你啊!”
箒在千鈞一髮的情況下,避開光彈之雨,進行近身攻擊——破綻出現了。
“!”
然而一夏所前進的方向與福音完全相反——往正下方的海面全速俯衝。
“一夏?”
“哦哦哦哦!”
瞬間加速和零落白夜——一夏讓兩者以最大出力進行,追在一枚光彈後面,將它擊落。
“你在做什麼?難得的大好機會——”
“有船啊!明明老師們應該已經封鎖海面了——可惡!是非法漁船吧!”
儘管如此,一夏也無法見死不救。
如果這樣做的話,感覺他就再也不是「織斑一夏」。
——而且,那位大人(第四真祖)肯定也會這樣做。
咻··········
他手上的《雪片貳型》光刃消失,展開裝甲也就封閉了········能源用完了。
一夏失去了唯一的最佳時機,用來作戰的關鍵武器現在也沒了。
“混帳!你幹麼保護犯罪者······那種傢伙就——!”
“箒!”
“——!”
“別這麼說——別說那麼讓人難過的話,千萬別說!輝矢也說過了,「保護弱者,便是身為強者的責任。」!我不想違背這句話!”
“啊··········”
“擁有力量之後,妳居然對弱者視若無睹·······是怎麼了,箒?這不像妳,一點都不像妳啊·······”
“我,我··········”
箒似乎想隱藏起明顯動搖的表情似地以手遮臉。
或許她現在才注意到,原以為自己已經掌握的「強悍的意義」,不知何時,已經被煉獄之炎所覆蓋了。
此時,看見她所放下的刀在空中化為光粒子消失,一夏忍不住心中一驚。
「剛剛那是實現維持極限······!糟了——!」
實現維持極限——也就是能源用盡的意思。
而現在這裡並不是IS學園的競技場,而是實戰。
“箒————!”
一夏拋下刀刃,準備向箒用上最後的能源進行瞬時加速。
——沒錯,是「準備」。
因為一個意外狀況,打斷了他的動作。
「傷害值已經累積到臨界點,執行支援召喚程序。」
機械的聲音結束之後,福音身上一個不起眼的紅寶石開始散發詭異的光芒——然後粉碎了。
寶石的碎片描繪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,當中冒出了巨大的魔力。
認知到這些現象的時候,一夏的身體突然變的無比僵硬。
——我這是怎麼了?
——不過是個還未發動的魔法陣而已,為什麼我會動不了?
——快點聽話呀!我的身體!
就在一夏如此催促自己的時候——魔法陣已經完成了。
被召喚出來的,是一隻巨大的神獸。
——一隻身上鑲有魔寶石的,九頭龍。
“啊··········”
一夏潛意識的記憶封印——就這樣被打破了。
——被留在冰冷黑暗的孤獨。
——無法逃脫的無力感。
——以及········被強大存在吞噬半身的壓倒性恐懼。
“————”
一夏想慘叫出聲。
但他做不到。
過於強烈的恐懼,連發出聲音的權利都從一夏身上奪去了。
同一時間,福音也展開了進一步的行動。
它舉起右手的聖劍,擺出了往前突刺的架式。
然後,全身的光子血管產生了爆發性的光芒,然後又黯淡下來了。
——但這並非因為福音失去了力量。
正好相反,難以想像是由僅僅一台精靈爐中生產出來的靈力,盡數匯集到聖劍上。
過於強烈的光芒,現在已經失去了意義。
劍上匯集的,並非光芒,而是純粹無比的高次元靈力。
——讓我們用一個知情者的角度來解釋這一幕吧。
——福音的下一擊,將擁有等同天使的威力與特性。
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——此時的一夏居然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。
心理創傷並沒有消失,恐懼依然充斥著一夏的軀體。
說不定,是作為吸血鬼的本能,為了逃離著致命的威脅而強行截斷恐懼的影響吧。
「快點逃命!」
「這一招絕對不能接!」
但是,一夏卻沒有遵從本能的命令。
而是用上瞬時加速,抱著了毫無防備的箒。
同一瞬間,福音也啟動了。
化作光之長槍的突刺,指向了理所當然的目標——吸血鬼真祖(織斑一夏)。
在天使的神裁一擊之下,大角羊的鑽石障壁,IS的防禦能源,吸血鬼的軀體,一切都顯得多麼毫無意義。
斬魔的一劍,刺穿了一夏的軀體。
兩年以來,一直充斥身體的真祖之力,那無窮無盡的魔力與力量,彷彿是一場幻夢一般消散。
神聖的光輝執行它的職責,「斬殺一切的魔」。
熱浪席捲著一夏的身體,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悲鳴。
待強大的靈力終於平息之後,一夏的身體簡直慘不忍睹。
要怎麼說呢——就好像被烈火燒成黑炭,卻勉強抱持人型的屍體一般。
——可能是因為福音的「天使之劍」始終是仿冒的劣化版吧?
一夏的軀體,居然還保留著一點點的再生之力;正是這殘存的力量,使得他得免於死。
但同時,身體被破壞殆盡卻依然不得死去,那份更勝地獄的痛苦正在折磨著一夏。
——他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,為什麼吸血鬼會將與生俱來的不死性稱之為「詛咒」。
——哪怕度過永劫的時間,哪怕摯愛之人全部離自己而去,哪怕受盡永無止境的痛苦。
——吸血鬼,始終不能得到名為「死亡」的「解脫」。
——這不是詛咒,什麼才是詛咒?
待視力恢復一點,而一夏也差點無法承受痛苦昏迷的那一瞬間。
他只瞥了箒一眼。
「啊啊········妳沒事啊········太好了········哈哈,妳幹麼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········真的很不像妳耶。啊,緞帶被燒掉了········唔,頭髮放下來也很好看嘛········」
“一夏,一夏,一夏!”
“唔·········啊········”
整個世界突然上下顛倒。
不對,是一夏自己上下顛倒了。
頭下腳上地往海面落下的一夏,在這個過程中用盡最後的力氣抱緊箒,以護住她的頭部。
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落水聲,以及遍佈全身的衝擊感。
「一夏,一夏!」
「喂!少年!振作一點!」
「是我的錯覺嗎·········?」
——我好像聽見·······有兩個人在叫我········
——女的好像是千冬姊·······男的······是誰?
抱持著這種想法,一夏終於失去了意識。